史賓塞・彼得森（SPENCER PETERSEN）／美國國防情報局
活躍的戰爭和地區衝突。愈發緊張的南海局勢。疫情大流行後的餘悸猶存。世界兩大經濟體之間的競爭。創紀錄的難民人數和移民潮。印太地區和全世界正在面臨複雜的新興安全挑戰，這些需要新穎的解決方案，尤其是在這個人工智慧（AI）時代。
情報外交可能成為解決區域與國際安全難題的日益重要工具。例如，它可以為情報圈提供一種創新的方式，幫助情報圈維護自由開放印太地區。
情報外交可以定義為政府、國家外交層級、資訊、軍事或經濟力量以及／或私人實體之間的協作活動，旨在收集、分析和管理資料，以創造量身訂做的通用情報財產，進而最大化公眾利益。情報外交可以作為一個系統化而具適應性的流程，為高度複雜的安全問題提供一種有凝聚力的全社會（whole-of-society）途徑。
民主政府和社會應採取三種主要方式來投資強大的情報外交：
• 超越共享情報產品的概念，轉向培養組織化的知識。
• 追求透明度和公私合作夥伴關係，以提供情報作為公共財。
• 在民主制度提供的武器庫中擁抱技術，同時優先考慮民主權利，而非任務執行的便利性。
情報外交在海域意識（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MDA）中的應用充分體現了其價值；海域意識是印太安全的核心。
培養組織化知識
2024 年 6 月，在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對話（Shangri-La Dialogue）安全論壇上，時任美國國防部長勞埃德．奧斯汀（Lloyd Austin）強調了澳洲、印度、日本和美國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關係透過印太海域意識夥伴關係（Indo-Pacific Partnership for Maritime Domain Awareness，IPMDA）為增強其他國家「對自身專屬經濟區的作戰構想」所做的努力。據白宮稱，印太海域意識夥伴關係可以為太平洋島嶼、東南亞和印度洋地區的合作夥伴提供「近乎即時、全面且符合成本效益的海域意識構想」。
史考特・克倫德寧（Scott Clendenin）海軍少將表示，非法、瞞報及無管制（IUU）捕魚等問題在世界各地持續惡化，威脅著所有國家的經濟和糧食安全。在印度太平洋上，海域意識要求在龐大的航運流量中運用分析專業知識來對抗發展迅速的行為者。根據波士頓諮詢公司（Boston Consulting Group）2024 年的分析，全球 30% 的貿易行經麻六甲海峽，且全球 40% 的貨櫃運輸穿越臺灣海峽。
如果印太海域意識夥伴關係將重點從提供近乎即時的情報轉向培養多邊的組織化知識，這將帶來更進一步的效益，尤其是考慮到來自任何時刻的大量商業、軍事和不明海上交通相關資料。
以印太海域意識夥伴關係等措施作為基礎，民主政府應發揮領導作用，發展和管理共享資料庫或知識園地。這些不僅能夠讓決策者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能讓他們深入理解更廣泛脈絡中的活動、人物、地點和事物，以及這些資訊為何重要。
更深入的組織化知識與即時情報並不矛盾。相反地，情報外交的聚焦於跨國家和跨組織共享資料庫、標準和流程的長期工作，是產生即時情報的基礎。這種培養組織化知識的願景與美國國防領導人的聲明一致，奧斯汀所提出的創建「重疊且互補的舉措和機構」主張就是明證，「這些舉措和機構由共同願景和共同的相互責任感推動」。
美國和其他民主國家正在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但需要進行更多的創新、培養更深入的知識，並使這些知識擴及更多具有共同願景的合作夥伴。
提供情報作為公共財
情報外交應包括向外（國際）且向內（公部門對私部門，反之亦然）。參與情報工作的行為者並不僅限於政府或軍事代表；他們也應該來自國家權力的其他單位，特別是資訊和經濟部門，以及非營利和私部門。
美國印太司令部（USINDOPACOM）司令塞繆爾・帕帕羅上將在 2024 年的香格里拉對話會議上提出「超越軍事手段的合作行動」的有力論據。他敦促軍隊、民間機構和私部門共享「跨機構的資源、專業知識（和）規畫」。這種方式有其道理存在：任何對國家安全的威脅最終都會威脅到公民社會。這種狀況在採用共享技術連結的社會中更加顯而易見。平民處於網路攻擊、資訊操縱活動和脆弱供應鏈的前線。
在印度太平洋的海域意識方面，情報外交官應推廣公眾可用、資料豐富的平台，使用最好的商用解決方案來展示政府機構、企業和公民個體所產生的事件、趨勢、報告和評估。
擁抱科技、民主權利
在實現更佳安保成果方面，人機協作的前景可期。美國國防部的國防創新部門（Defense Innovation Unit）於最近領導一項挑戰，即使用電腦視覺演算法在幾分鐘內梳理大量衛星圖像，以識別潛在的非法、瞞報及無管制捕魚活動。在美國印太司令部內，聯合任務加速委員會（Joint Mission Accelerator Directorate）正在開發一種前景可期的能力，旨在提升美國與盟友和夥伴的合作能力。這包括聯合火力網（Joint Fires Network，負責在整個戰區內匹配目標和武器）和整合任務網
（Integrated Mission Network，負責軍隊四星級司令部之間的規畫資料分享）。這些將共同形成一個新興系統的基礎，為美國和盟軍在未來的快節奏衝突中提供陸、海、空、太空和網路空間領域的全面指揮和管制。美國國防部致力於提供「可見、可存取、可理解、可連結、可信賴、可互通且安全」的資料，並以「負責任的 AI 規範方法」作為支持。此外，美國國防部已更新其有關武器系統自主性的指令，以表明其對開發和部署新技術提供安全且負責任的領導之承諾。在海域意識方面，多邊夥伴關係、AI 和電腦視覺中的這些發展表明盟友和合作夥伴正處於新可能性的開端，將機器運算能力與人類創造力和洞察力相結合。
生成式 AI、電腦視覺和大型語言模型可以收集和分析以前難以想像的巨量資料。然而，這些工具不會取代人類以設定優先事項、做出價值判斷和組成聯盟。在採用新技術的同時，情報外交官應注意其侷限性和可能的濫用行為。以俄羅斯的政治宣傳為例，一位研究人員指出生成式 AI 可以降低此類活動的成本，但這並不是「靈丹妙藥」。今天被認為具有破壞性的事情可能會變得司空見慣，甚至變得無效，而這也許很快就會發生。情報外交官應持續採用新技術、與政府團隊合作，以確保 AI 和自主系統捍衛民主價值和法律，而非進行破壞。
未來框架
美國及其盟友和合作夥伴正在採取多項措施來應對印太地區的最緊迫挑戰。在海域意識領域，印太的政治意願和財政資源正在增加。志同道合的眾國家應利用和擴大這些成果，邀請所有願意參與的國家共同維護自由開放的印太地區。
透過致力於保護國家主權、區域安全和人權的情報外交，盟友和合作夥伴可以減少與新技術有關的混亂，並增加利用其優勢的可能性。培養組織化知識、提供情報作為公共財、擁抱技術同時優先考慮民主權利，這些提供了一個具有足夠系統化和具適應性的框架，讓我們得以在當今日益複雜的安保形勢中自信地向前邁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