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员工
互相尊重、对话和共识是太平洋岛国论坛的特色,并让该组织从世界各地的长期合作伙伴关系中脱颖而出。从2700 万人口的澳大利亚到 2000 人口的纽埃,十六个国家加上两个法国领地致力于解决影响该地区的事务,该地区占地球表面积近 20%。
1971 年,太平洋岛国论坛刚成立的时候,是一个由七个岛国组成的研讨会,最初名为南太平洋论坛。它不是政府机构,而是一个政府间组织,专注于 18 个成员国之间的合作,涉及政治和经济政策。它让分散在数千公里太平洋上的独立岛国有了一个集体发声的平台。
夏威夷智库东西方中心(East-West Center)主席苏珊娜·瓦瑞斯-伦姆(Suzanne Vares-Lum)向《论坛》表示:“团结让它们更强大。”该智库旨在促进印太地区人民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太平洋岛国论坛)承认各个主权国家的独特性。”
该组织的网站显示,还有 21 个对话合作伙伴 (区域外国家和欧盟),它们在太平洋有利益,致力于推动太平洋岛国的优先事项和愿景。合作伙伴没有投票权,但它们的参与提供了更多视角,提升了组织的国际地位。
太平洋岛国论坛领导人努力达成共识、追求真实,通常称为“太平洋方式”,反映出其文化和价值观。甚至他们的穿着偏好——色彩鲜艳的印花服装,也体现出一种休闲、合作的精神。
太平洋岛国论坛总部位于斐济苏瓦,一般以该地区人民的迫切需求为主要议题。2023 年 11 月,库克群岛总理兼太平洋岛国论坛主席马克·布朗(Mark Brown)向新西兰广播电台表示:“作为太平洋国家,我们必须控制叙事,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
虽然该组织以友善为宗旨,还是会出现关系紧张的局面。“分歧总是不可避免。丹尼尔·井上亚太安全研究中心太平洋岛国专家、教授阿尔弗雷德·奥勒斯(Alfred Oehlers)向《论坛》表示:“意见不一总是难免的。他们的独特之处在于总是尽力形成统一阵线——在气候变化这类议题上。这取决于具体的议题。”
在太平洋岛国论坛的整个历史中,争端起起伏伏。例如,2009 年,在一次军事政变后,该组织暂停了斐济的会员资格,然后又于 2014 年恢复。2022 年,太平洋岛国论坛开始采用秘书长轮换制,平息了密克罗尼西亚联邦五个国家的抗议,后者威胁要退出太平洋岛国论坛。中国不断试图在该地区获得外交、贸易和安全影响力,是另一个争论焦点。
区域会议上考虑每一个成员国的立场,相对富裕的国家向资源有限国家的领导人提供运输支持。
奥勒斯表示:“太平洋岛国论坛可能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案例之一。提供了场所让主权国家聚集在一起,努力解决问题。”
2050 年战略
2019 年,太平洋岛国论坛领导人制定了到本世纪中叶要实现的长期目标,以及实现这些目标的蓝图。随后,于2022 年7月通过了“2050 年蓝色太平洋大陆战略”,主要涉及七个方面:政治领导力和区域性;以人为本的发展;和平与安全;资源和经济发展;气候变化和灾害;海洋和自然环境;以及科技和互联互通。这些目标符合太平洋岛国论坛对该地区的愿景,即促进和平、和谐、安全、社会包容和繁荣。如果成功,那么所有太平洋岛国人民将过上自由、健康、富足的生活。
太平洋岛国论坛在介绍该文件时表示:“‘2050 年蓝色太平洋大陆战略’是一项长期战略,将指导本区域的国家、地区和人民互相合作,依托我们的优势,保障我们的未来,克服今天和未来几十年的挑战。”文件认识到了各类挑战,如气温上升等“气候紧急状况”、经济增长缓慢、卫生和教育资源分布不均,以及陆地和水域的环境退化。它还认识到了优势:文化和传统、年轻的人口和海洋资源。
2023 年 11 月,在库克群岛的会议上,太平洋岛国论坛领导人重申了对 2050 年战略的承诺,讨论了第一阶段的实施,并强调指出该计划对确保区域合作的重要性。一个反复提及的主题是气候变化是该地区面临的最大安全威胁。会后发布的公报强调指出,蓝色太平洋国家需要为它们的领土和水域争取“永久性”法律地位,尤其在面临海平面上升和日益严重的风暴之类的生存威胁时。领导人支持该组织的《关于气候变化相关的海平面上升时国家存续和人员保护的宣言》。
他们还呼吁加快推动性别平等,重申了对维持和发展渔业的承诺,支持促进该地区的贸易和环境议程,讨论了核威胁,包括和平使用核能造成的污染。这些计划以及提升教育和医疗的其他计划符合 2050 年战略。
制定该战略的太平洋岛国论坛秘书处时任政策主任帕基·奥姆斯比(Paki Ormsby)向《论坛》表示:“这是我们的北极星。这是我们的基本纲领。我们面临气候危机,需要作出应对。存在社会经济方面的挑战,这些挑战在新冠疫情前就存在。我们需要一项战略,来引导我们应对这些动荡。”
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和军事化
位于苏瓦的南太平洋大学(USP)法律和社会科学学院代理院长桑德拉·塔特(Sandra Tarte)博士表示,蓝色太平洋的叙事强调非传统的安全威胁,而非地缘政治威胁,后者往往被提出来,让人忽略气候变化之类的优先事项。
然而,塔特向《论坛》表示,太平洋国家应该认识到并应对印太地区日益加剧的军事化和地缘政治紧张局势。虽然 2050 年战略呼吁建立“灵活和反应灵敏的”区域安全机制,但太平洋岛国论坛必须考虑如何最优地利用其“只交友,不树敌”的姿态。这一情况正在开始发生变化。塔特提到了“关于太平洋安全和地缘政治的第二层次对话”(Track Two Pacific Dialogue on Security and Geopolitics)。由 USP 出资,并经过与太平洋岛国论坛秘书处的协商,于 2023 年 12 月举办了该研讨会,重点讨论了太平洋岛国对该地区地缘战略动向和军事活动的应对。该研讨会在 USP 位于斐济劳卡拉的校区举行,参加者包括学术界、研究人员、公民和政府领导人。
奥姆斯比表示,2050 年战略涉及到了地缘政治竞争,不过是在其他迫切区域问题的背景下。他说:“对于这些(竞争)挑战,我们不会抱以天真的想法。”
位于夏威夷的研究所太平洋论坛的研究员切里·希特卡里(Cherry Hitkari)写道,太平洋地区国际利益的增长,以及各国趋附影响力国家的压力不断增加,可能会削弱太平洋岛国论坛的区域性。东南亚国家联盟(东盟)就是一个例子。2023 年 8 月,希特卡里写道,虽然强烈表达出的区域身份帮助东盟解决了共同的关切和希望,但外部胁迫可能会破坏其团结。
由于成员国的规模、人口、财富、治理和其他特性相差悬殊(至少是部分原因),太平洋岛国论坛还面临其他挑战。在太平洋次区域,美拉尼西亚、密克罗尼西亚和波利尼西亚之间产生了争端,损害了太平洋岛国论坛的凝聚力。
成就
太平洋岛国论坛促进区域政府之间的合作,与国际政府和机构开展合作,并代表其成员国的迫切利益。五十年来,太平洋岛国论坛扩大了成员规模,已经:
• 成为了海域感知的有力倡导者,即使在气候影响下海平面上升,宣告专属经济区和《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建立的其他保护机制的有效性。
• 制定了政策,管理和维护重要渔业资源,尤其是金枪鱼等迁徙种群。位于所罗门群岛首都霍尼亚拉的太平洋岛国论坛渔业局对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捞进行了打击,这种捕捞侵蚀了很多太平洋国家的主要收入。
• 采取反核立场。《南太平洋无核区条约》
(Treaty of Rarotonga)禁止在该地区开发核武,以及倾倒放射性废物。2023 年 11 月,据《卫报》报道,太平洋岛国论坛主席布朗重新审议了这个 1985 年的条约,“以确保其反映太平洋国家当今的关切”。
• 提升了国际社会对气候变化及其不利影响的认识。太平洋低洼岛国提交的证词和视觉证据促进了全球对海平面上升和风暴严重度增加的关注。
• 为成员国所罗门群岛平息暴乱提供了支持。2003-2017 年间,在霍尼亚拉的请求下,以及在澳大利亚的领导下,所罗门群岛区域援助团大致恢复了和平与稳定。
• 建立了区域合作规范,通过 2050 年战略的一致通过得到体现。
奥勒斯表示,在过去十年间,虽然偶有分歧,太平洋岛国论坛做到了最好。他说:“坏事总是比好事传得远。”
太平洋岛国发展史
人类已在太平洋岛国居住数千年,建立了拥有独特文化和生存手段的社区。在该地区悠久的历史中,人们对周边海洋进行建设性的利用,包括引人注目的航海壮举,这一幕不断上演。16 世纪,欧洲人发现了这些岛屿,19 世纪,殖民活动大幅增加。
今天,随着众多岛国社区获得独立,以太平洋岛国论坛为象征的太平洋区域主义已经扎根。南太平洋论坛不断添加新的成员国,并于 1999 年改名为太平洋岛国论坛。
塔特说:“这是一种自我宣告和赋权的演练,让其更有机会在国际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其根基是殖民时代就已建立的区域主义传统。”
在其他印太大国试图说服岛国政府认同它们的立场之际,岛国仍强烈渴望保持中立。虽然所罗门群岛 2022 年签订了安全协议,向中国靠拢,但中国在其他太平洋岛国论坛成员国施加影响的企图成效甚微。例如,在北京与所罗门群岛签订秘密协议后不久,其他蓝色太平洋国家拒绝了一项多边提议,根据该提议,中国将深化在该地区的安全和经济关系。2024 年 4 月所罗门大选的结果减弱了中国的影响,中国的支持者梅纳西·索加瓦雷
(Manasseh Sogavare)虽然再次当选国会议员,却撤回了继续留任总理一职的候选资格。
1988 年,太平洋岛国论坛领导人成立了太平洋区域组织委员会(CROP),以提升跨政府组织之间的合作、协调和协作。这一机构合作伙伴关系支持太平洋岛国论坛的区域主义承诺。此外,太平洋岛国论坛秘书长还担任 CROP 的主席。CROP 与太平洋航空安全办公室、太平洋共同体科学和技术组织、太平洋岛屿发展计划、太平洋岛屿论坛渔业局、太平洋岛屿论坛秘书处、太平洋电力协会、太平洋旅游组织、太平洋区域环境计划秘书处和 USP 合作。
2000 年的《比克塔瓦宣言》(Biketawa Declaration)和 2018 年的《波伊宣言》(Boe Declaration)鼓励太平洋岛国论坛成员国帮助危机中的邻国。前者强调各国保护困境中的邻国的道德责任,例如,在所罗门群岛内乱期间,以及 2020 年新冠疫情席卷该地区时,就启动了这一机制。《波伊宣言》扩大了安全的概念,纳入了自然灾害和人为灾害。它将气候变化列为太平洋人民生计、安全和福祉所面临的最大威胁。
2050 年战略的通过代表着一个标志性时刻,反映出太平洋岛国论坛领导人在该组织整个历史中的期望。奥勒斯说:“这份文件的专业性和远见卓识令我印象深刻。它完全符合联合国和国际社会的秩序规则。”
支持来源
各国与蓝色太平洋国家的领导人合作,以提振这一广阔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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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PBP)与太平洋岛国论坛合作,推动后者的优先事项,包括其 2050 年战略中规定的优先事项。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旨在“注入新的活力和资源,以促成实际的、有形的结果。”
2022 年 6 月,澳大利亚、日本、新西兰、英国和美国启动了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此后,加拿大、德国和韩国作为合作伙伴加入。在与太平洋岛国论坛领导人协商后,各国协助加强灾难复原力和减缓气候变化的影响,应对网络威胁和机遇,加强海洋研究,并威慑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捞活动(IUU)。
在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创立之初,创立成员国表示:“我们将制定现有项目路线图、策划未来的项目,寻求驱动资源、去除重复、弥合缺口,这将有助于避免太平洋岛国政府和人民承担更大的负担,以及错失良机。”
位于夏威夷的丹尼尔·井上亚太安全研究中心(DKI APCSS)太平洋岛国专家阿尔弗雷德·奥勒斯博士向
《论坛》表示:“这是一种协调机制,而不是实施机制。很多国家想提供帮助,但太平洋岛国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所有的援助提议。”
太平洋援助地图
相比世界其他地方,发展援助在太平洋岛国的经济中起到更大的作用。在澳大利亚外交部的资助下,洛伊研究所(Lowy Institute)绘制了太平洋援助地图,提供了有关该地区赠款和贷款的详细信息。
该机构是澳大利亚智库,其研究人员收集了 82 个发展合作伙伴的 3 万多个项目和活动的数据,绘制了该互动式地图,显示 2008 年到 2021 年间,流向 14 个太平洋国家的外国援助起到了效果:库克群岛、斐济、基里巴斯、马绍尔群岛、密克罗尼西亚、瑙鲁、纽埃、帕劳、巴布亚新几内亚、萨摩亚、所罗门群岛、汤加、图瓦卢和瓦努阿图。根据该机构报告,在此期间,这些国家总共获得了超过 2,898 亿元(约合 400 亿美元)援助。
该机构报告称,2021 年,澳大利亚和日本增加了对全部14个国家的援助,2008-2021 年间,澳大利亚是最大的援助国,向该地区提供了 40% 的发展融资。研究人员发现,相形之下,2021 年,中国的贡献下降,其17.46 亿元(约合 2.41 亿美元)的援助大部分提供给了与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的岛国。2019 年,基里巴斯和所罗门群岛断绝了与自治岛台湾的关系,转而向北京表示政治效忠,2021 年,这两个国家获得的中国援助均出现增长。
合作努力
2023 年 1 月,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成员国和观察员 (欧盟、法国和印度)与太平洋岛国的代表、太平洋岛国论坛秘书长和其他人士一起在檀香山的 DKI APCSS 参加了关于非法、未报告和无管制捕捞活动和海域感知的研讨会。此次研讨会讨论太平洋面临的挑战,包括能力缺口。此外,还确定了合作领域。
对于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奥勒斯予以了称赞。他说:“它在做事。它在发挥作用。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在做出贡献并受益。”
除了进行工作方面的协调外,蓝色太平洋合作伙伴计划及其成员国还计划与太平洋岛国政府和太平洋岛国论坛建立更密切的关系。例如,作为对该地区承诺的一部分,尤其在海平面上升、危险风暴威胁到低洼岛国的情况下,美国于2022 年、2023 年与太平洋岛国论坛成员国在白宫召开了峰会。在 2023 年 9 月的会谈上,美国总统乔·拜登表示:“美国致力于确保印太地区自由、开放、繁荣和安全。”他要求国会拨款 14.49 亿元(约合 2亿美元),用于扩大和深化美国与太平洋岛国交流合作的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