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地点》员工
从2013 年的澳大利亚开始,美国国防部已与 30 多个国家签署了协议,分享有关地球上空的信息。这些空间态势感知(SSA)协议以精心设计的法律语言编写,通常涵盖空间发射、避免碰撞和物体脱轨等事项。但 SSA 协议的持续价值可能更多在于双方的信任和合作,而非这份九页文件的具体规定。
太空防务领导人表示,这些双边协议是与美国建立更深层次太空安全关系的门户,美国被公认为太空领域的世界领导者。每个新合作伙伴带来的东西大相径庭。其中少数国家拥有自己的太空防御部队,并与美国国防部密切合作。另一方面,大多数 SSA 合作伙伴只有一腔热忱。美国太空司令部(USSPACECOM)的 SSA 数据共享项目经理格伦·格雷迪(Glen Grady)表示:“只需要展示你有什么资源,让我们了解你的资源在哪方面,或者你正准备开始,让我们知道,你们重视太空问题,这就足够了。”
六个国家在太空安全方面与美国的合作最密切,通过其联合太空运营(CSpO)中心全天候分享数据。这六个国家是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德国、新西兰和英国。表明这些关系已经发展成熟的一个标志是:一名英国陆军旅长被派往美国太空司令部,在美国的指挥链下,担任政策和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副主任。
在与美国签署SSA协议的国家中,CSpO 合作伙伴以及其他欧洲国家、日本和最近的印度表现出了最高水平的技术进步。在俄罗斯和中国试图在太空中获得优势之际,与这些国家合作,从而扩大太空感知是美国太空防御领导人的首要任务。壮大这一阵营也是首要任务,有些国家可能不是太空领域的高端参与者,但它们看到了在该领域获得一席之地的价值。换言之,就是追求安全专家所定义的软实力。
夏威夷的丹尼尔·井上亚太安全研究中心教授阿尔弗雷德·奥勒斯(Alfred Oehlers)博士表示,美国太空司令部和美国太空军这一军种“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该中心是一家专注于区域和全球安全的国防部下属机构。奥勒斯向美国太空司令部旗下杂志《远地点》(Apogee)表示,太空防御领导人正在将其人员派往海外,并扩展到不具备太空能力的国家。奥勒斯说:“降低纳入标准非常重要,这样我们才能让世界各地的安全部队了解到太空的重要性,以及各国参与太空决策的重要性。”最终,这一努力可能会超越以美国为中心的中心辐射关系,朝着一个多国相互联系的体系推进:“我们需要形成一个社区,让其能够自主前进,发展关系。”他表示,在这一过程中,其中的一步是提出这个问题:你是否认为太空应该自由开放?奥勒斯表示,他在访问一些国家时,发现它们的高级国防领导人对太空防御毫不重视,尤其是通过保护卫星来维护国家安全,以及卫星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如支持手机、银行、天气预报甚至农业的运作,对此他感到震惊。“他们不认为太空与自己有关,”他说。
“太空很难进入,技术门槛很高。事实上,我们只着眼于数量有限的新兴国家,这意味着我们可能需要在民主化方面发挥更大、更深思熟虑和更有意识的作用——提供模式、机会、合作协议,让这些国家获得更大的前进动力,”奥勒斯说。在联合国等国际论坛上让更多国家参与太空治理,有望成为对俄罗斯、中国和伊朗等独裁政权的威慑。“它们正试图将太空变成一种更专有的特权,让其可以对太空行使主权。我们不能让其得逞,”他说。在未来几年,他希望看到美国将其与其他国家的 SSA 协议数量增加一倍,并在此基础上再接再厉。美国太空司令部表示,超过 80 个国家在太空领域有所活动。“SSA 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奥勒斯说。“但 SSA 的目的是什么呢?SSA 的目的是维护太空的安全、保障和稳定。”
各国能够通过 SSA 协议加强安全,在这方面,澳大利亚通过发展国家航天工业做出了表率。智能太空系统公司董事长、新南威尔士大学(UNSW)堪培拉分校太空研究主任拉塞尔·博伊斯(Russell Boyce)表示,在英国和美国的帮助下,澳大利亚于 1967 年成为第三个建造和发射自己的卫星进入太空的国家。而五十年后,SSA 协议帮助激发了军事领导人和全国上下对太空防御重要性的认识。该大学为澳大利亚国防军学院(Australian Defence Force Academy)提供支持,该学院为澳大利亚国防军太空司令部(Defence Space Command)开发和开展卫星任务。自 2013 年签署 SSA 协议以来,美国已向澳大利亚移交了两个太空防御设施,即 C 波段太空监视雷达系统和太空监视望远镜,放置在西北海岸的埃克斯茅斯(Exmouth)。博伊斯向《远地点》表示,与美国达成的协议还形成了一系列太空防御公报,使澳大利亚国防领导人对太空态势感知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认识到“除了为美国传感器提供放置场地外,还必须有更多的东西”。“这就为我的机构和其他机构带来了支持,来提升空间态势感知、空间领域感知和空间交通管理的科技。”
澳大利亚计划在未来十年内花费约 325 亿元(约合45 亿美元)用于太空防御,并正在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
(Lockheed Martin Corp.)和空中客车公司(Airbus)等外国承包商合作,发展本国的太空能力。新南威尔士大学堪培拉分校太空研究组与美国的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签署了一项协议,将免费引进该公司的太空培训模块。
博伊斯表示:“他们预见到,未来一定能够在澳大利亚赢得高额的太空相关合同。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与熟悉太空的客户合作,而他们的部分职责是为该客户提供教育。”他表示,澳大利亚也将寻求其他太空协议——“不只是寻求在澳大利亚卖产品的国际合作伙伴”。“合适的合作伙伴关系、合适的合作伙伴是那些愿意加入我们在澳大利亚的工作,从而真正提高澳大利亚本国技能和能力的人。这将使我们成熟。”
他说,澳大利亚正在出现一个前途无量的商业航天产业,其中包括从新南威尔士大学堪培拉分校太空研究组涌现出来的两家公司——太空传感器和处理器制造商Infinity Avionics 和卫星星座专业公司 Skykraft。博伊斯认为澳大利亚的太空能力“处于萌芽阶段”,但美国太空司令部对其合作伙伴有足够的信心,认为澳大利亚将成为继加拿大和英国之后,第三个与美国达成加强太空合作协议的国家。“澳大利亚迅速提升了能力。我们在很多层面上都可以与其互操作,”担任协议谈判首席行动官的格雷迪表示。
博伊斯解释说,澳大利亚灵活机动,能够承担风险,如备受赞誉的 M 系列微型卫星(称为 CubeSat)等项目。
M2 CubeSat 可以分拆为单独的 M2-A 和 M2-B 航天器,并编队飞行,相互通信并与地面站通信,提供更详细、时延较少的增强数据。他说:“我们能够尝试一些雄心勃勃、天马行空的东西,几乎都取得了成功。”澳大利亚还帮助制定了太空作战的国际规则。更重要的是,澳大利亚位于南半球,可以帮助其合作伙伴填补太空监视的空白,同时提高自己的能力——例如,通过开发合成孔径雷达(SAR)来透视云层。“如果我们仅依靠国际伙伴,”奥勒斯说,“他们的系统往往在北半球比较活跃,其工作周期的设计让其在飞越我们所在地区时往往在充电,所以我们就完全无法了解或监视这边。”
2022 年 4 月,瑞典签署了 SSA 协议,向美国太空司令部所称的安全合作框架迈出了第一步。随后,瑞典应邀作为潜在的未来参与者,参加了在加利福尼亚州范登堡太空部队基地举行的年度全球哨兵行动(Operation Global Sentinel)总结性活动。格雷迪说,2022 年 7 月和 8 月,这场为期八天的活动吸引了来自 25 个国家的 150 名参与者,他们在完成区域团队场景时,展示了太空安全能力,并尽可能使用自己的设备。在美国人员到访进行国内太空评估前,新的 SSA 合作伙伴可能会先去范登堡太空基地和科罗拉多州的施里弗太空部队基地参观。格雷迪说:
“我们来交个底,你有什么,你的太空计划想实现什么目标。”根据这些问题的答案,来提供进一步的教育和培训,帮助建立太空传感器,或进行军售等——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扩大联盟。美国太空司令部还执行高级双边协议,实现机密信息共享,以及设定军方对话条件的“引用条款”协议。
2022 年 3 月,在华盛顿智库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主办的论坛上,美国太空司令部指挥官、陆军将军詹姆斯·H·迪金森(James H. Dickinson)表示,目前大多数 SSA 国家都在欧洲和印太地区,而美国希望与南美洲和非洲的更多国家建立安全合作框架。
SSA 数据共享协议还扩展到全球 130 多家私营公司和七所大学。太空合作伙伴分为三大类:拥有并操作卫星的业主运营商;通过操作他人卫星的服务提供商;以及提供发射服务的服务提供商。“我们想建立一个‘大帐篷’联盟,”格雷迪说。“如果我们不跟其中的一些国家谈,其他国家会去拉拢它们,而我们更希望它们遵循美国模式。
不仅因为我们之间可以更容易地交流,而且我们可以马上开始共享数据,并更为密切地合作。”
对于合作伙伴关系发展的成果,作为举例,博伊斯提到了为期一周的兵棋推演研讨会,这场兵棋推演模拟了太空部队对安全冲突进行应对。太空部队必须剥离其非战斗职能——比如碰撞规避、风险分析以及维护太空中的 4.8 万个物体这类“基础工作”。所以,会需要可信的太空合作伙伴来接管这些工作。在上述模拟中,调用了新南威尔士大学堪培拉分校太空研究组的 M2 卫星。“我们以非营利研究机构的形式运营,”博伊斯说。“房间里坐着的还有营利性商业机构,以及军方的人员。而美国太空军的人员退到了幕后,在那边叫好:‘看哪,这可真酷啊!’”
SSA 协议也为进入太空带来了更多的机会,最近的挪威-美国搭载发射协议证明了这一点,该协议预计将为美国国防部节省超过 65 亿元(约合 9 亿美元)的资金和三年的工作量。挪威贸易、工业和渔业部所有的挪威航天公司(Space Norway)同意在即将开展的北极宽带任务发射中,加入美国的两个军事载荷。美国太空军太空系统司令部在 2021 年 10 月的一份新闻稿中表示,这些军事载荷将为在北极行动的美军提供全天候的受保护卫星通信。此次发射定于 2024 年进行,届时将搭载SpaceX 公司的猎鹰 9 号火箭从范登堡发射。根据新闻稿,这将是首次由盟国的航天器来搭载涉及美国国家安全的载荷。同样,日本计划为美国太空军发射太空监视载荷,作为日本准天顶卫星系统的一部分,该系统将改善该地区的 GPS 信号。太空军的载荷由麻省理工学院设计,将在地球上方 36,000 公里处的地球同步轨道上跟踪卫星和碎片。
这种联合行动凸显了太空伙伴关系的价值,并有助于让美国相比对手取得显著优势。奥勒斯说:“当他们说要建立合作伙伴关系时,他们是认真的。”与此同时,俄罗斯由于对乌克兰的无端战争而成为了国际弃儿,并越来越依赖北京。根据美国国防情报局 2022 年 4 月的报告,中国在太空防御方面的进展速度快过任何国家,并寻求到 2049 年取得太空优势。不过,奥勒斯表示,其进展只是在技术方面,其他国家主要是作为其产品的最终用户参与其中。中国企图通过亚太空间合作组织建立由其领导的区域太空联盟,但这一组织已在很多方面被日本领导的更具活力的联盟亚太地区太空组织论坛所取代。在提到北京的企图后,奥勒斯表示:“到目前为止,在太空能力、发射能力、对供应链的贡献和探索这些实质性方面,国际参与的程度为零。因为中国希望开快车。如果你想开快车,你就得独行。”
俄罗斯和中国在联合国的太空相关问题上得到了一些支持,因为它们通过北京经常被批评为具有高利贷性质的“一带一路”基础设施计划等项目发放贷款。但是,它们却一直抵制在太空行为、数据共享和禁止反卫星武器方面建立广泛的国际规范。据新闻网站 Breaking Defense 报道,2023 年初,在联合国减少空间威胁问题不限成员资格工作组会议上,它们再次表示反对。奥勒斯表示,这种做法让俄罗斯和中国失去了盟友。“它们几乎被归到了‘捣乱者’类别,不断地挑刺和抱怨,破坏联合国的工作,”他说。“其他国家开始说,‘嘿,你知道吗,一方在谈论开放、透明的空间制度,让我的国家有机会参与太空供应链,而另一些国家却在讨论非常封闭的系统、非常排他性的协议、极其令人担忧的双边机制,基本上会让我的国家陷入困境。’”
新南威尔士大学堪培拉分校太空研究组的博伊斯表示,抵制中国在印太地区的侵略有助于激励澳大利亚对太空防御的投资。2022 年 12 月,澳大利亚和美国的高级外交官和国防领导人重申反对中国在南中国海的破坏稳定行动,例如将争议海域军事化、危险的海上和空中遭遇,以及不符合国际法的过度领土主张。“太空是一个全球公域,”博伊斯说。“如果我们不小心,就很容易搞砸这个全球公域。越多的国家参与(确保)清晰度和透明度,从而建立问责机制,某人不理智地扣动扳机的概率就越低。”威慑侵略也是发展太空防御伙伴关系的一个关键原因。2020 年 9 月,太空与政策战略中心报告称:“对汇聚了美国和合作伙伴混合能力的卫星星座的攻击,可能会导致多个国家采取集体行动,这可能有助于威慑潜在对手首先发动攻击。”这家总部位于美国的中心是非营利性研究和分析组织 The Aerospace Corp.的一部分。此外,扩大关系也是 2022 年 10 月发布的《美国国防战略》的一项内容:“互惠互利的联盟和合作伙伴关系是我们最大的全球战略优势,是本战略的核心。”
奥勒斯表示,太空供应链是建立和加强国际联盟的机会,这些联盟由投资太空的志同道合的安全合作伙伴组成。他说,太空防御所需的费用和专业知识似乎是很多小国所无法企及的,但将其化整为零就可以实现。
以下前所未有的合作例子代表着太空探索的下一个重大进展:包括奥地利、丹麦和瑞士在内的 11 个欧洲国家正在通过“阿尔忒弥斯国际计划”为“猎户座”宇宙飞船的服务舱模块做出贡献,该飞船计划将宇航员送到月球及更远的地方。该服务舱模块是“猎户座”飞船的核心。奥勒斯表示,当国家在太空供应链中有了自己的立足点,“就有了利害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利害关系会更大……商业太空会找到合适的参与者,让其进入供应链。我们只需要鼓励这种模式。”
《远地点》是一本由美国太空司令部出版的专业军事杂志,其宗旨是加强美国在太空的安全伙伴关系,并提供一个应对全球太空防御挑战的国际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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