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马切拉尼(Brahma Chellaney)
长期以来,中国共产党政府一直非常愿意将他们掌握的相对于其他国家的优势武器化。
他们对全球稀土矿物供应的垄断及其大规模的国际贷款计划便是两个突出的例子。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目前持有的债务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 5% 以上,世界银行(World Bank)、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以及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所有债权国等主要贷款方均比不上中国。
为了获得对其战略目标的支持,中国共产党(中共)鼓励并随后利用其他国家在贸易、金融、重要药品和医疗器械、矿产和旅游业收益方面对中国的依赖。中共的胁迫工具包包括非官方的进出口限制和其他非关税壁垒、消费者抵制、限制中国旅游团,甚至包括阻止捕鱼。
鉴于中共无视国际规则的历史,习近平总书记领导的这个政党没有放过水资源武器化,这并不令人惊讶。水是一种创造和维持生命的资源,其日益严重的短缺正在给印太经济的未来蒙上一层阴影。
胁迫性水霸权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不久,中共吞并了新疆和西藏,使该国国土面积翻了一番多,成为世界面积第四大国。他们吞并了水资源丰富的西藏高原,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历史上影响最深远的地缘政治事态发展之一,至少是因为它使得中国与不丹、印度、缅甸和尼泊尔接壤。
西藏是印太地区十大河系的发源地,意味着这种吞并事实上改变了该地区的水资源地图。这一事态发展促进了中国作为一个现代没有能够与之匹敌国家的水资源霸权的崛起。
如今,中国在西藏高原国际边界附近建造的巨型堤坝使中共能够对下游国家掌握优势。包括中国大陆在内的十多个国家有 10 多亿人依靠源自西藏的河流来维持生计,包括从丰富的鱼类中摄取蛋白质。
就人均水平而言,印太地区是世界上水资源最紧张的地区,中国对水资源的渴求加剧了该地区面临的淡水挑战。水资源已经成为中国与其沿岸邻国关系的新鸿沟。随着中共越来越多地将该国建设水坝的重点从水坝饱和的国内河流转向从少数民族聚居地流出的跨国河流,这种分歧变得更加明显。
只有三条源自中国的重要跨国河流——流向哈萨克斯坦或俄罗斯的黑龙江、伊犁河和额尔齐斯河发源于青藏高原之外。青藏高原丰富的水资源和矿产资源是对其进行政治征服的一大因素。中国从伊犁河分流出来的水有可能把哈萨克斯坦最大的湖泊——巴尔喀什湖(Balkhash)变成另一个已成为人为环境灾难象征的咸海(Aral Sea)。
中国在源自西藏的跨国河流上兴建的许多巨型新水坝造成的环境代价最大。中国已经拥有比世界其他地区加起来还要多的大型水坝,他们已成为在亚太地区就水资源共享建立制度化合作的主要障碍。
可能首当其冲受到中共控制跨界水域流量项目影响的国家是湄公河(Mekong)和布拉马普特拉河(Brahmaputra)(西藏人称之为“雅鲁藏布江”)等最下游的那些国家。布拉马普特拉河是孟加拉国最大的淡水来源。与此同时,越南位于两条河流从西藏高原边缘流出的下游:作为越南北部主要水道的红河,以及越南南部主要河流湄公河。
与许多邻国之间签订双边水务条约(包括历史上的竞争对手印度与巴基斯坦之间的共享条约)相反,中国拒绝共享水资源或基于规则联合管理共同水资源的概念。因此,他们拒绝与任何下游国家缔结共享水资源条约。
中国声称,静水和流水受其所在国家的充分主权管辖。他们声称对国际边界本国一侧的水域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包括有权根据自己的需要尽可能多地转移共有水资源。
这一原则最初体现在一个多世纪以前在美国臭名昭著的、现已信誉扫地的哈蒙理论(Harmon Doctrine)中。这一理论是以当时的美国司法部长贾德森·哈蒙(Judson Harmon)的名字命名。他提出了这样一个概念,即根据国际法美国就共有水资源对墨西哥不承担任何义务,并且实际上可以自由地将共有水资源转用于满足美国的需求。尽管有这种理论,但美国在 1906 年至 1944 年期间还是与墨西哥缔结了水资源共享协议。
中国拒绝接受 1997 年联合国关于共有水资源的公约,将他们关于上游国家有权对其国际边界本国一侧的水资源行使绝对的领土主权,或无论对下游国家的影响如何,他们都有权转移共有水资源的观点记录在案。
这表明,哈蒙理论在诞生国可能已经死亡,但在中国仍然存在。
比三峡更大的大坝
鉴于中共的使命是通过使邻国处于从属地位来帮助中国实现印太地区的优势地位,中共在国际关系中宣扬平等互惠,但实际上并他们没有采用这种方式。没有以中国为中心的印太地区,中国便将无法实现全球主导地位。中共将印度和日本视为中国在该地区的两个潜在同等竞争对手。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他们想对印度打淡水牌——这张牌与日本毫不相干,因为日本与中国隔着大海。
中共寻求针对印度复制其湄公河流域战略。通过在湄公河上建造巨型水坝和水库,他们已获得对该河流跨界流动的控制权——这条河流是下游地区各国的生命线。中共有效地将下游国家拖入了围绕水资源问题的地缘政治博弈这种高风险游戏。
中国在湄公河上的 11 个巨型水坝让中共手握武器,并有能力关闭东南亚大陆大部分地区的水龙头。这使得下游国家要依赖中国的“善意”来继续获得淡水。
中共及其军事部门——中国人民解放军希望通过类似但更为多层面的战略去控制印度。在中国对印度的行动中,间接战争要素显而易见,包括重新设计河流的跨界流动、进行网络攻击和吞并存在争议的喜马拉雅领土。自 2020 年 5 月以来,中国的领土修正主义导致中印军队在喜马拉雅地区的持续军事对峙,释放出爆发更多冲突甚至是全面战争的幽灵。
与印度的军事对抗之际,中国的橡皮图章议会于 2021 年 3 月批准了中共关于在布拉马普特拉河上建造世界上第一座超级大坝的决定。这座超级大坝将横跨地球上最长、最深的峡谷,靠近严重军事化的西藏与印度边界。
布拉马普特拉河在喜马拉雅山脉 U 形拐弯,形成西藏的雅鲁藏布大峡谷,并从海拔超过 2,800 米处向印度洪泛平原急转而下。这个峡谷是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之一,拥有全球最大的尚未开发的河水能量集中地。
这座超级大坝将使中国在长江上破纪录的三峡大坝相形见绌,每年发电量大约会比三峡多三倍。
在一个经常发生地震活动的地区建造超级大坝可能使之成为印度下游社区的定时“水炸弹”。2020 年 8 月,创纪录的洪水让世界上最大的三峡大坝面临危险,约有4 亿中国人面临风险。
2021 年,中共建成了一条穿越险峻峡谷的战略公路,并开通了通往附近军事城镇的高铁服务,为大坝的建设奠定了基础。铁路和公路让向偏远地区运送重型设备、材料和工人成为可能——之前这些偏远地区因地形险恶,无法通行。
这座超级大坝将让中国能够操纵跨界河流,并让其对印度下游的阿鲁纳恰尔邦提出的长期领土主张获得优势。
中共试图用水资源作为对抗印度的武器,而可以无视其项目可能在一个生物多样性丰富的地区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损害。此外,该地区是藏族人的圣地,其山脉、悬崖和洞穴代表着藏族守护神多杰帕嫫(Dorje Phagmo)的身体,布拉马普特拉河代表着她的脊柱。
孟加拉国人口稠密,主要由洪泛平原和三角洲组成,很可能首当其冲地承受该项目造成的破坏。该国 1.65 亿人口面临着受到环境和气候变化威胁的未来,而中国大坝造成的破坏可能会引发新的难民潮涌入印度,而印度已经接收了数百万孟加拉国移民。
更深的影响
西藏文化秉承对自然的崇高敬意,在许多世纪以来一直充当环境哨兵,为保护生物多样性和原始景观作出了贡献。但是,一个充满掠夺性的中共,一步步地,一直在亵渎藏人神圣土地。
从在几十年前从印度夺取的边境地区匆忙开采黄金,到在国际河流上疯狂建造水坝,中共一直在西藏过度开发掠夺自然资源。自满族清朝以来,中国人称西藏,即“西部宝地”,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主要的水资源和采矿项目会集中在青藏高原。
中国缺乏远见的经济增长耗尽了本国的自然资源,他们正在贪婪地耗尽生态脆弱的西藏高原的资源。这里不仅是世界上最大的高原,也是最高的高原,赢得了“世界屋脊”的称号。布拉马普特拉河超级大坝海拔约 1520 米,将会是最高的大坝。
中国正在建造或规划的大型水坝大多集中在其地震活跃的西南地区,该地区主要居住着西藏人或其他少数民族。这些项目将引发因人们流离失所和土地被淹没造成的民族关系紧张。
然而,下游国家无力劝阻中国修建大坝的狂热行为造成环境破坏。尽管存在战争风险,但印度仍与中国对抗,并公开挑战中国的能力和权力。然而,除了曝光中国的单边行动外,几乎没有其他办法来应对中国对跨界河流流动的重新设计。
中国的上游活动引发了印度边境各邦的山洪爆发,污染了布拉马普特拉河的主动脉——曾经原始的香江(Siang River)。中国在印度边境附近的超级大坝可能造成比对湄公河盆地的影响规模更大的破坏——由于中国的巨型大坝网络,湄公河盆地的干旱显现变得更加频繁。这些大坝还破坏了湄公河的年度洪水循环,阻碍了喜马拉雅山脉富含营养的沉积物的流动,从而破坏了生物多样性和渔业。但这些大坝帮助中共利用其上游水控制措施来影响下游国家的政策。中国与湄公河下游国家没有水务条约。尽管中国在 2020 年底同意与湄公河委员会(Mekong River Commission)(一个区域治理机构)共享更多的全年数据,但最近的报告发现,中国尚未提供下游国家管理流量所需的透明度或足够及时的数据。
由于中共将控制和操纵河流作为中国势力的支点,印太地区已成为最有可能引发水冲突的爆发点。北京已经对许多邻国拥有重大的金融、贸易和政治影响力。现在,通过操纵对跨界河流流动的不对称控制,他们试图掌控印太地区的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