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 孟加拉湾 人口贩运

BIMSTEC 各成员国打击 剥削妇女和儿童的行为

文章：阿萨瓦·巴苏·雷·乔杜里（Anasua Basu Ray Chaudhury）/观察家研究基金会（Observer Research Foundation）

图片：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人口贩运——特别是贩运妇女和儿童的现象有所增加，这是环孟加拉湾多领域经济技术合作倡议（BIMSTEC）各成员国迫切关注的问题。各国当局一致认为，贩运者的路线、方法和活动已经高度有组织，犯罪集团在孟加拉湾地区内外渗透的程度加大。世界各地的受害者大多是女性——主要是成年妇女，但也有越来越多的女童。

孟加拉湾地区的情况也一样。为强迫劳动或类似奴役 （包括商业性剥削）而贩运妇女和儿童的人数之多令人震惊，成为一个令人关切的重大问题。统计数字有限且有争议，因此难以详细了解整个状况。BIMSTEC 成员国包括孟加拉、不丹、印度、缅甸、尼泊尔、斯里兰卡和泰国。

尽管如此，但现有数据已引起 BIMSTEC 的注意。这份分析将介绍孟加拉湾地区贩运妇女的情况——特别是在孟加拉国、印度和尼泊尔周边——这是一个毗连区，并且是这类有组织跨国犯罪的中心。

数据揭示了贩运与强迫移徙的关系，并提出了几个重要问题：妇女和儿童如何成为人口贩运的受害者？孟加拉湾区域内目前有哪些跨境法律机制？BIMSTEC 作为一个次区域组织采取哪些应对措施？

设定基调

联合国于 2000 年 11 月通过了《人口贩运议定书》（Trafficking in Persons Protocol），该议定书自 2003年 12 月起生效。它将人口贩运定义为“为剥削目的而通过暴力威胁或使用暴力手段，或通过其他形式的胁迫，通过诱拐、欺诈、欺骗、滥用权力或滥用脆弱境况，或通过授受酬金或利益取得对另一人有控制权的某人的同意等手段招募、运送、转移、窝藏或接收人员”。

剥削包括不同形式的性剥削、强迫劳动、强迫服务、奴役、类似奴役的做法、劳役或摘除器官进行出售。全球禁止贩运妇女联盟（Global Alliance Against Traffic in Women）的报告《附带损害：打击贩卖人口措施对世界各地人权的影响》（Collateral Damage: The Impact of Anti-Trafficking Measures on Human Rights around the World）指出，人口贩运是一种多层面现象，包括社会、经济、犯罪、性别、健康、移徙和发展因素。

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ODC）的《2018 年全球人口贩运问题报告》（Global Report on Trafficking in Persons 2018）指出，仅在过去十年间，全球已确定的受害者数量和被定罪的贩运者数量呈上升趋势。孟加拉湾地区尤其缺乏有关人口贩运的数据。然而，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的报告可用于了解南亚和东亚的情况。报告指出，在南亚被贩运的总人口中，女性占 59%，男性占 41%。在所有案件中，
以性剥削为目的的贩运（50%）非常接近以强迫劳动为目的的贩运（49%）。

2016 年，在东亚和太平洋地区报告的贩运受害者总人数中，67% 是妇女。这些受害者中约有 60% 被贩运进行性剥削，38% 被贩运进行强迫劳动。在缅甸，大多数受害者是妇女。在泰国，以强迫劳动为目的的贩运人口多于以性剥削为目的的贩运人口，男性占受害者的大多数。这两个国家报告称，因贩运人口而被定罪的妇女人数特别多。被定罪的贩运者绝大部分是被定罪国家的公民。

根据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的报告，南亚是贩运到世界其他地区的人口的很大一部分来源地。40 多个国家发现了来自南亚的受害者。主要目的地是中东。西欧和南欧以及北美的受害者报告数量较少。来自南亚——特别是孟加拉国和印度的受害者最终也去到了东南亚。

与此同时，流量的多样性和所发现的受害者人数表明，东亚的人口贩运具有全球性。该区域向北美、中东、西欧和中欧的流动尤为明显。泰国是从柬埔寨、老挝、缅甸和越南贩运的受害者的目的地。

聚焦孟加拉国-印度-尼泊尔区域

根据人口贩运的区域模式，分析人员和各国当局将一些国家归类为来源地，并将另一些国家归类为目的地。然而，实际情况更为复杂。比如，印度不仅是目的地国，也是过境国。这是一个中介空间，妇女和儿童在这个地区和全球范围内被贩运。与此同时，孟加拉国和尼泊尔可纯粹定性为来源地。

2008 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孟加拉国和尼泊尔是人口贩运流入印度的最大供应国，分别占 2.17% 和 2.6%。

司法与关怀组织（Justice and Care）与印度边境安全部队（Indian Border Security Force）合作编写的一份报告发现，在过去十年间，有 50 多万 12 至 30岁的孟加拉国妇女和儿童被非法送往印度。国家人权委员会 （National Human Rights Commission）的报告指出，2018 年至 2019 年，近 35,000 名尼泊尔人 （15,000 名男性、15,000 名女性和 5,000 名儿童）被贩运到印度。

打击贩运行为的非政府组织估计，每天约有 50 名妇女从尼泊尔被贩运到印度。尼泊尔的强迫劳动贩运受害者往往经由缅甸和斯里兰卡被运送到最终目的地。据美国国务院称，成千上万的罗兴亚人从缅甸的若开邦逃往邻国孟加拉国。在这些难民中，有很多妇女和女孩被卖到孟加拉国和印度从事性工作。

贩运者绑架过境的罗兴亚妇女和儿童以及那些已经在孟加拉国难民营的妇女和儿童，并强迫她们在印度、印尼和马来西亚结婚。据报告，一些受害者还遭受强迫劳动或性贩运。

贩运者将孟加拉国内的罗兴亚女孩运送到吉大港和达卡，并跨国运送到尼泊尔加德满都和印度加尔各答从事性工作。一些贩运者还通过互联网买卖这些女孩。受害者被贩运到另一个国家之后，他们就会丧失权利并实际上成为无国籍人士。有些人起初是移徙工人，但最终沦落到妓院，主要是因为没有经授权的安全渠道可供移徙女工就业，更不用提工作报酬了。

大多数情况下，移徙是在没有合法文件或授权文件的情况下发生的。9 至 25 岁的无技能女工是面对人口贩运最脆弱的群体。斯里兰卡律师及人权倡导者拉迪卡·库马拉斯瓦米（Radhika Coomaraswamy）撰写的一份关于贩运妇女问题的联合国报告为贩运人口和移徙之间可能的交叉关系提供了重要的指标。移徙和贩运人口的增长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文盲、贫困、阶级冲突、自然灾害以及政治和种族动乱加剧了边缘化群体的脆弱性，使他们更容易遭受严重侵犯人权行为的伤害。

跨境法律机制

直到最近，BIMSTEC 各成员国的政府仍未将跨境人口贩运问题列为优先事项。但本区域大多数国家现在已在国家一级承诺打击贩运妇女和儿童的行为。孟加拉国、印度和尼泊尔或许是最积极主动地试图通过全国立法来解决这一问题的国家。但国内法在实施和执行方面面临问题。尽管有法律规定，有罪不罚现象仍然普遍存在。

• 双边应对

2015 年签署的孟加拉国-印度谅解备忘录是两国努力防止人口贩运的一项重大举措。它侧重于三个方面：扩大被贩运者的定义、遣返以及建立联合工作队。印度一直在计划与缅甸和尼泊尔等其他邻国签署类似协议。

2019 年 11 月，印度联邦内阁批准了与缅甸的一项关于防止贩运人口的双边合作协议。该协议涵盖受害者的救援、康复、遣返和重返社会。在泰国，社会发展和人类安全部（Ministry of Social Development and Human Security）、泰国皇家警察（Royal Thai Police）、移民局（Immigration Bureau）、总检察长办公室（Office of the Attorney General）和司法办公室（Office of the Judiciary）等机构与缅甸警察和其他机构合作，通过缅甸-泰国边境附近的苗瓦迪（Myawaddy）接待中心协助和加快遣返缅甸受害者。

• 南盟的方法

2002 年，南亚区域合作联盟签署了《打击贩运人口公约》 （Convention on Trafficking），这是里程碑式的一步，有助于认识到跨境人口贩运和无证移徙相关问题的重要性。然而，尽管《公约》被视为区域一级协调打击人口贸易干预措施的一个里程碑，但仍有其局限性。一方面，它将贩运界定在有限的卖淫范围内。这一定义需要扩大。

• BIMSTEC 的作用

BIMSTEC 已认定打击恐怖主义和有组织的国际犯罪是该区域可持续增长和维和的最重要的先决条件之一。2005年 12 月在达卡举行的第八次 BIMSTEC 部长级会议在印度主导下增加了反恐怖主义和跨国犯罪的优先领域。

因此成立了一个联合工作组，包括四个分组，每个分组都有一个牵头国家：情报共享（斯里兰卡）、资助恐怖主义（泰国）、法律和执法问题（印度）以及防止贩运麻醉药品和精神药物（缅甸）。目前尚不清楚缅甸 2021 年 2 月的军事政变会对该国在反贩运工作中的作用产生怎样的影响。

2009 年，《BIMSTEC 打击国际恐怖主义、跨国有组织犯罪和非法贩毒合作公约》（BIMSTEC Convention on Cooperation in Combating International Terrorism, Transnational Organized Crime and Illicit Drug Trafficking）获得通过。该公约共有 15 条，可被视为一项建立信任的措施，各成员国在遵守本国法律和条例的前提下，承诺合作打击国际恐怖主义、跨国有组织犯罪和非法贩运麻醉药品和精神药物（包括其前体化学品）。

但是，该公约并未提及人口贩运或无证件移徙。

除不丹外，所有成员国都批准了《公约》。不丹原则上同意打击这项人口贩运议程。由于不丹已经与印度签署了一项双边引渡条约，在 BIMSTEC 一级引渡条约的性质仍不明确。

建议 BIMSTEC 尚未采取集体措施去制止各成员国范围内的人口贩运。相对于这些国家的人口而言，刑事司法的应对水平似乎有限。例如，2016 年南亚国家报告的定罪率低于人口稠密地区。BIMSTEC 的情况也类似。

虽然各国政府在海湾地区推出打击贩运举措方面已经取得了重大的里程碑式成就，但犯罪活动仍未受到制止。跨越国界是许多案件的日常情况。因此，边境检查站安全官员的作用至关重要。贩运的风险和可能的对策可以作为实用信息予以传播，并应面向沿移徙路线的难民、境内流离失所者和各社区宣传。

事实上，国际社会在促进打击贩运战略方面的作用非常重要。在此背景下，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 2018年的报告建议国际社会“加快能力建设与合作的进度，以制止人口贩运，特别是在冲突局势中以及在我们所有这种可怕犯罪继续在阴影下运作的社会中。”报告指出，在岌岌可危的社会经济条件或涉及迫害的情况下，逃离冲突的人被迫移徙，被迫接受邻国的欺诈性工作机会或欺诈性婚姻，从而陷入被剥削的境地。此外，报告指出，“武装冲突往往对生活在周边地区的人民的生计产生不利影响，即使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暴力也是如此。同样，贩运者可能会针对因被迫流离失所、缺乏创收机会、遭受歧视和家庭分离而特别弱势的群体。”

这项分析为降低 BIMSTEC 地区人口贩运的发生率提出了以下建议：

• 更全面的观点

应当在 BIMSTEC 反恐怖主义和跨国犯罪工作的范围内采取更加集中和协调一致的努力来解决人口贩运的所有相互关联的问题。必须更全面地考虑人口贩运的定义，纳入跨境无证件移徙的各个方面。
为了开展可能的跨界合作，各成员国必须加强基础设施和机构的连通性，通过统一规则、条例和政策，加强反恐和跨国犯罪的措施。

• 了解受害者的观点

虽然以性剥削为目的的贩运可能是由罪犯使用人身暴力和其他胁迫手段实施，但受害者也可能因虐待和欺骗而陷入这种境地。处理人口贩运问题的机构应开展合作，查明发生性剥削的往往是复杂的环境和现实，以回应受害者的身体、心理、社会和经济需求。

• 自由信息交流

由于这种有组织犯罪的跨国性质，成员国之间自由和公平地交流信息非常重要。在大多数情况下，受害者数据没有系统地收集。由于孟加拉湾区大多数国家都是《联合国人口贩运议定书》
的缔约国，并已制定适当的法律，因此现在应当把重点放在议定书条款的执行上。本着分担责任和国际合作的精神，受这些贩运活动影响的邻国的支持有助于加快打击贩运人口的努力。

• 让非政府组织和国际组织参与进来

虽然跨国贩运网络仍然普遍存在，但可以利用国际合作和国家司法措施找到适当的对策。这一领域不同的利益攸关方——包括非政府组织和国际组织应持续进行对话。

• 解决性别、移徙和劳工问题

BIMSTEC 地区贩运妇女和儿童活动的增加与该地区内非法和无证件移民的增加平行存在。边界另一侧的经济增长、相对繁荣与和平是拉动因素。经济不断发展会增加对进口劳动力的需求。尤其是年轻妇女，之所以对她们有需求，是因为她们被认为更顺从，不太可能反对不合格的工作条件。BIMSTEC 应努力将性别、移徙和劳工问题联系起来。

• 打击贩运儿童干预措施

贩运儿童是一个紧迫的问题。应采取综合性方法去减少儿童易受剥削的脆弱性。如果将打击贩运儿童干预措施纳入为所有人提供优质教育的项目（特别是在难民营等贩运风险较高的环境中），这些干预措施就会更有效。

结论

BIMSTEC 将最终确定其章程和法律规则。该组织将人口贩运问题列入其优先议程是一件好事。难以获得可靠的最新数据。尽管如此，但现有数据表明，（特别是在孟加拉国、印度和尼泊尔的毗连区）情况非常严峻，需要各国政府和BIMSTEC 作为一个集体立即作出适当的应对。

毕竟，该组织已确认打击恐怖主义和有组织国际犯罪的斗争是维护该区域和平的最重要的先决条件之一。这种优先次序的指定需要 BIMSTEC 各成员国之间更集中地交流信息，并更全面地看待与人口买卖有关的各种问题。

这篇文章最初于 2020 年 11 月由观察家研究基金会发布。文章经过编辑以适应《论坛》的排版。如要查看原始报告，请访问https://www.orfonline.org/research/strongthening-anti-human-trafficking-mechanisms-in-the-bay-of-bengal-region/。